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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，周梦醒来上厕所。

上铺被窝里亮着光，院长居然还没睡着！

窗外传来公鸡打鸣，算算时间，该是早上四五点左右，零点或六点的可能性也大，那是公鸡的作息。很难在半夜两点还听见鸡叫，那是生命最困的时候。

（起得真早。）

周梦困意仍浓，一个来回折返，小矮子为他留的空位还暖和着咧。躺下，抱着家人很快再一次进入梦乡。现实生活的绝对幸福使他觉得无趣，去做残酷的梦来实现平衡，他会在梦里乐开花。

——多么反三观的一个家伙，以做噩梦为乐趣，磨砺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坚强给现实中嘲讽他的人看，属实厉害。

无情梦里的努力吗？

对。

日有所思，夜有所梦，梦里的周大哥身处一片残垣断壁，青翠的藤草遍布四周断裂的高楼大厦。

废土生存？

坍塌房屋与路旁草坪上堆积成山的车辆，的的确确是末世。

做这梦有何意义？

周梦穿着白天穿的那身黑风衣，手提陈某人的铁皮箱，可在梦中那里面装有何物？

一路走过被清理过的六十米宽敞大道，潇洒转入一条小径，衣角圈起风沙，这时如果有谁敢拦住周大哥的去路，他一定会让那人亲眼看到自己的脑浆。

狭隘小径左右的危房墙面上攀附着藤蔓，看起来有股劲爆的力量，末世的植物大概都得到了阳光的强化？

豁然开朗，直面阳光下的终点，那是一座五层楼高建筑物。看这梦境的情形，大哥是要去做笔交易。

一步步越来越近，每一步都削弱头顶阳光，它越来越暗。

踏入五层建筑，找到早已无法使用的电梯，大哥一跃而起，梦里无所不能的他一蹦跳上四楼。

与谁决一逝战？

第四层的各个房间早被末世的暴风、酸雨掀开了天花板，显得格外开阔。

空。

仰望，能看见第五层仅剩的几根柱子与里面的钢筋，谁能保证上面还有没有第六层？无法作保，但人们都懂得：现在脚下所踩踏的第四层只要再经历一场天灾，必将被掀翻，甚至整栋楼连根拔起，连渣也不剩。

末世不仅重点区分昼夜，每个人都学着看自然变化防灾，活动的预警机器。

走廊通风，右前方的房屋角落里是一片瓦松，谁会想到这种漂亮黄翠似玩具的植物会在这种地方落脚。

周梦从来没亲眼见过瓦松，前不久申小剜倒是跟他提前过。

那个逝人曾说过，他第一次在别人屋檐角下看见这种美丽似小绿塔的植物时，还以为是这家人小孩子不听话，父母便把玩具给丢了上去，等长大时再自己去拿。

瓦松，存在于记忆里，是自然的足迹。它的四周常常是一片苔藓，例如葫芦藓、地钱等。

周梦并没亲眼见过，他的梦境就只有一座座小绿塔。因为不知道孤立的瓦松，哪怕有一群，也是缺少灵魂的。

比瓦松还美的植物多了去的，但它所蕴藏的灵魂，时时刻刻与所见之人相共鸣。

天地人共鸣。

开阔空间让人想起一个成语——家徒四壁。可现在，连四壁都不知掉到哪儿去，只有混凝土柱子与里面的生锈钢筋，所踩的每一块儿地，落脚那秒后都有坠落的危险。

这里，楼梯已破碎，对常人来说不会是交易见面的好地点——爬上来难；下去倒容易，不过得送命。

周大哥在梦里要与谁见面？

他终于停下。是打算危房顶上跑酷吗？墙体还有残余的四分之一，像一块块门槛，挺适合练习“金刚跳”。

不是。梦中都能一脚上四楼，还想干什么？

选择有阳光正好照得明亮的地方，那一刻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人得到了昏黄惨淡的光明，看着那数千米开外的钢铁森林，风暴里一座座“百米巨人”折楼倒下，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治愈了。

文明的创造与毁灭，虽说是两个极端，却很能治愈心灵不是么？

——可美其名曰的说：此乃开阔眼界。

打开了黑铁箱，里面只有一只虫子，随风飞去了，落在哪里不是他能管控得了的。

片刻的闲暇和背景里的战火天灾？

谁希望看到一座座百米大厦被摧毁呢？就像诗圣的茅屋被群童与风雨弄破，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也成了幻想期许。

文明的价值迟早被掏空，正如那座正在经历风吹雨打的高楼，噼里啪啦碎落在同伴的残垣之尸上。

末世荒芜，钢铁森林无法再生，抱团无用。反而是乡下的田野上，丰收或播种的喜悦，不惧轮回的考验。

群山沃野，会是下一个平原；钢铁森林会在若干年后重新变成高山吗？会的，只要水土不流失，拥堵的市区将会在无数年后，变成新生山峦。可怕的不是时间，是不长久的安逸日子里没有接受沧海桑田的勇气。

沧海桑田一念之间，是瞬息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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